北京看白癜风要多少钱 http://m.39.net/pf/a_4782762.html陈文:走进南极(长篇纪实小说连载六)十七 返程十三老 裴豆浆,油条,麻酱单饼,白粥,咸鸭蛋,尽管说白天越来越短了,可一日三餐邓典东照样还是正常供应的。站长裴福余是三餐的坚持者,几个年轻人则是一天两餐甚至是一餐了。在老裴看来,一日三餐不仅是是对自己身体的负责,作为一站之长也是对大厨工作的肯定。早晨准时醒来,老裴洗漱完毕走进餐厅,发现空荡荡的餐厅里没有一个食客,只有大厨邓典东一人抱着一本书坐在餐桌边深埋着头,食品柜上放着大饼油条。老裴也不言语,走到食品柜前伸手拿单饼卷油条,就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呼哧呼哧地吃起来。豆浆的美味,和着饼油条的香味,老裴心里不仅充满了对美食的赞誉,更多的洋溢着对大厨的好感。这个家伙从刚刚上站开始的不知疲倦到现在的持之以恒,这兢兢业业的工作作风的确是难能可贵了,看着坐在餐桌另一头埋头看书的邓典东,老裴嘴角微微往上扬。“大厨,过来聊聊。”老裴放下碗,抹了一下嘴。“哦。”邓典东应答着放下手里的书,走到老裴的对面坐了下来。“看什么书呢?”老裴主动发问。“一本小说,《明朝那些事儿》。”邓典东笑了笑。“嗯,喜欢看书是好事,最近感觉怎么样啊,有什么困难没有?”老裴关心地问道。“哦,挺好的,就是我在想咱楼上有空房间,能不能利用起来弄芽苗菜,现在光弄绿豆芽,兄弟们都吃腻了,要是场地够的话可以再弄点豌豆苗、萝卜苗什么的。”“没问题啊,这样吧,呆会我和李雷说一声,让他安排人帮你,这段时间你每周的豆腐豆腐脑豆浆绿豆芽,真的是辛苦你了。”老裴满眼里是笑意。“没什么的,只要大家能吃得开心就好。”老裴的几句话说得邓典东心里甜滋滋的,这是对自己工作的肯定啊。“明天晚上的例会我再动员一下,发动大家一起动手做芽苗菜,丰富我们的餐盘子,大家齐动手,你也会轻松很多的,好了,我吃好了,你继续看书吧……”老裴笑着说道。看着老裴的背影,回想着自己第一次出纰漏的糗事,邓典东的敬佩感再一次从心底升起,谁能想象得到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曾经十数次南极,曾经的雪龙号科考船的政委,曾经的二军大高材生,曾经的海军军医,太多的曾经,就是这样一个扔进人堆里找不着的普通老头,却有着这么丰富的经历和一颗柔软的心。按照惯例,每周例会都是先各自汇报各自工作的进度和难度,以及存在的问题,然后提出相应的处理意见,最后由站长做总结,给出一些建议,但是今天的例会有点不同寻常。“各位,今天又是我们的每周例会。今天和大家说几件事情,首先是我们的越冬生活已经开始一个多月了,随着极夜现象的出现,在往后的日子里白天会更短,根据以往的气象资料分析,风也会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多,希望大家在户外活动的时候不要单独外出,最好是两人以上,李明和宝龙你们两个人的数据采集,一定要保管好,防止被风吹走了,以前有过这样的先例。“另外,为了丰富我们的业余生活,准备开展台球,乒乓球等比赛活动,希望所有人都要参加,我呢也和李雷商量过了,到时候会有小奖品的哦。“大家知道,自从我们上站以来,最辛苦的人是我们的大厨,一个人要保证那么多人的饮食,现在虽然是就餐的人少了,可是我们的餐桌也更丰富了,豆腐,豆腐脑,豆浆,绿豆芽这些都是因为大厨的辛苦才有的,所以,我希望有的人不要再睡早觉了,一日三餐按时吃饭,也是对别人劳动成果的尊重。“昨天我和大厨沟通了一下,我们下一步将会大力推广芽苗菜,丰富我们的餐桌,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多出力,丰富我们自己的生活,我和李雷商量一下,在咱们的二楼腾出一个房间,专门培育芽苗菜,大家一齐动手,全员参与,一来减轻大厨的工作负担,二来也让大家学习经验,以后回到国内自己做芽苗菜也是一种乐趣,大厨,你要把做芽苗菜的技术传授给大家,这样的话你的工作也轻松点……”老头一改往日的会议流程,一上来就操着南方普通话叽哩哇啦一通,尽管大家对他的普通话不怎么感冒,但是对他提出的建议却是非常感兴趣。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陈琦更是建议以后每周例会增加一项内容,大家把各自的专业知识适合家庭使用的部分,制作成PPT,互相学习交流,老头拍手称赞,叫好不迭。十四仲冬节一日三餐按步就班,在格式化的工作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已经是六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国内所说的夏至,在南极被称为冬至,是极夜现象最重的一天,从此,白天会慢慢变长,直到能24小时看见太阳的极昼现象为止。南美洲的人把这一天视为大节,称之为仲冬节,他们习惯在这一天篝火狂欢,把过去一年里的一切烦恼和不愉快写在纸上封好,然后扔进火里烧掉,喻意和过去的事情告别,迎接新的开始。早餐的时候高频电台就开始嘟嘟地叫着,李雷接通电话,叽哩咕噜地讲了一通,放下电话后向正在吃早餐的老裴说道:“站长,今天是南极的仲冬节,智利站那边邀请我们去过节,具体去多少人由我们自己决定。”“哦,是这样啊,”老头看了一下就餐的兄弟们,马上做出部署说道,“刚才李雷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今天我们去智利站,家里除了发电值班人员,其他人都去,宝龙和李明你俩采集完数据再过去,老谢你开一台雪地车和他俩一起去,其他人八点半餐厅集中。”自从上次的周例会老裴提出要大家按时就餐以后,每天的一日三餐大家都能够遵照执行,于宝龙和李明两个人要负责每天6次的数据采集,更是三餐准时准点,有时还主动到厨房打打下手,说点笑话取乐。邓典东洗涮完用具,打扫干净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照例上网遨游,流览博友文章,玩玩偷菜游戏,和紫竹林打个招呼,看看时间已经是八点二十,赶紧下线,换上连体服雪地靴向餐厅走去。虽然已经是早晨的八点半钟,室外仍然是一片漆黑,远处天边露着一丝白光,显得柔弱而又无力,就连满山遍野的皑皑白雪也散发出灰白的冷漠,暗淡的路灯仿佛象一群营养不良的孩子,默默地倾诉对黑夜的鄙视和怨恨,唯一精神抖擞的是插在道路两旁的竹竿。刚上站的时候邓典东就发现,从智利站到长城站之间,每隔几十米远就立着一根涂抹上荧光漆的竹竿,当时并不知道这是干嘛用的。这会儿竹竿在车灯的照射下闪闪发亮,邓典东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用来作路标的,换句话说就是黑夜里在这没有路的路上行驶也不会迷失方向了。邓典东不由得在心底感叹,这一片亘古荒芜的大陆,只有在人类到来之后才焕发出无限生机,我们人类确实是地球上最高级生灵。雪地车在竹竿的指引下,一路咆哮着向智利站狂奔,宽硕的履带卷扬起厚厚的积雪,狠狠地抛向后方,似乎是对这个恶劣严寒环境的蔑视和嬉虐。智利站虽然高大的建筑物不是很多,但是小栋的连排别墅式小房子特别显眼,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人员众多,而且人员结构复杂的原因。智利政府认为南极半岛是他们的主权,所以设置南极省。尽管说没有取得国际相关组织的认可,但是智利政府仍然在这里建有学校、医院、商店、邮局等,俨然一个成熟的行政区。雪地车稳稳地停在智利站的中心广场。智利站的站长带领着一帮男女快步迎了上来,除了握手拥抱,他们还有一个特殊的礼节——贴面礼,就是双方脸颊相贴,口中发出嘬滋的声音,这样的礼节对智利人而言也许是习惯了,而异性之间也是这样的礼节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了,邓典东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整个智利站看起来就象一个部队大院,里里外外忙碌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式的军人着装。墨蓝色的军装,虽然看起来有点雍肿但仍不失军人的威武。广场的中间四五个用半截油桶做成的火盆,大约两三米高的火焰从火盆里窜出来,在风的诱惑下摇曳着身姿,显得热情而又诡魅。一大群孩子们戴着各式的面具围着篝火在嬉戏追闹,广场一侧一群人正在摆弄着一些西洋乐器,吹奏打击的声音虽然杂乱倒也此起彼伏,邓典东暗自揣想,真是各地不同俗啊,设若是我们国家,这大过年过节的,早就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了。不一会的功夫,周围的韩国站、乌拉圭站的雪地车也陆续抵达。俄罗斯站因为紧挨着智利站,一群俄罗斯的考察队员步行着过来。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肤色,不同颜色款式的服装,汇集在广场上,一时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俨然一个国际广场了。两个年轻小伙抬着一只不锈钢的汤桶,后面跟着一个人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大摞纸杯,穿梭在人群中,不停地把汤桶里近乎黑色的液体舀在杯子里,端给身边的人。邓典东也伸手接了一杯,转身询问恰好站在自己身边的李雷:“这是什么东西?”李雷很快地回答:“这是他们自己熬制的一种驱寒度暖的饮品。”由于语言的原因,李雷和辛国亮临时担任起翻译的工作,不停地在人群中穿行,为自己的队友忙碌,这也让邓典东再一次想起那句老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嘬一口杯子里的饮品,温热、酸酸的、带着浓浓的甜味,回味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姜辣,邓典东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觉得难喝,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到胃里确实产生一股浓浓的暖意。九点五十,随着智利站站长的一边手势语一边高声的语调,广场上逐渐安静下来。一通叽哩咕噜的欢迎演说词之后,广场边的各种乐器开始演奏起来,几个年轻小伙抱着手绘的各种怪异脸谱纸质面具,分发给身边的人,大家戴上面具,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音,围绕着几个火盆开始扭动起来。眼前的场景让邓典东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一边随着音乐扭动身体,一边仔细想想感觉眼前的场景和自己看过的某档电视节目,说的是印地安人驱鬼逐邪的电视节目很是象形,现在自己身临其中,感觉有趣而又好玩。接近一个小时的扭动,邓典东感觉自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而此时音乐也戛然而止,智利站的站长又开始叽哩哇啦了一通,几个年轻人快速地拿着笔和纸在人群中穿梭,分发给每个人一张纸一支笔。辛国亮告诉大家,纸和笔是让在场的每个人把自己过去的一年中所有的不愉快、对未来的一年中的祈盼写在纸上,然后扔进火中烧了,这样每个人的愿望都能实现了。明知道这就是一个寻求快乐的活动,但邓典东还是十分虔诚地写下了自己的心愿,其中有一条就是祈盼自己的网友“紫竹林”能够在未来的时间里多帮助自己,多指导自己的写作,也祈盼她的全家幸福快乐。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曲调显得哀怨悠长,大家围绕着火盆走了一圈,把手中写好祈愿的纸连同戴着的面具摘下来一起丢进火盆里。纸灰随着热气冉冉升起随风飘去,邓典东偷眼望去,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满脸的虔诚。随着最后一个人把纸扔进火盆中,音乐声也停了下来。智利站站长又是一阵叽哩咕噜。李雷告诉大家,这家伙说的是欢迎各国考察站的朋友来智利站做客,欢度这个盛大的节日,下面请大家品尝美食美酒,希望大家能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说着李雷带头向广场边的一栋高大建筑走去。进入门厅的更衣处,虽然说这里的面积要比长城站的要大得多,此时也是人满为患,人群中散发出一阵阵化妆品的香味,这令邓典东很不适应,打了一个喷嚏。虽然此前也听说过智利的男人喜欢用化妆品,但没想到会如此浓烈,邓典东感觉有点难以接受。邓典东脱下厚重的连体服和雪地靴,拿过一双准备好的棉拖鞋给自己换上,摆好雪地靴,将连体服挂在衣帽钩上,随着人流向里间走去。一股烤肉味夹杂着面包的香味扑面而来,肚子里的馋虫伴随着饥饿感一下子被勾引起来,邓典东顾不上观看室内的陈列和设计,跟着前面的人直接来到餐台前。大片的烤牛肉,烤羊肉,烤猪肉,大块的烤鸡,五颜六色的菜汁拌米饭,各式各样的面包,蕃茄土豆蘑菇汤,椰蓉苹果派,大桶的葡萄酒,虽然看上去很是丰盛,而以邓典东专业的眼光看来,这些食物烹饪方法过于简单,只有一个字——烤。但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了,满满的肉香味再一次让肚子里的馋虫兴奋,邓典东拿过餐盘,给自己选择好食物,倒上一杯酒,找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开始大块吃肉,大杯喝酒了。几块烤肉下肚,安抚了肚内馋虫,邓典东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延续着前面的想法。这洋人烹饪方法简单,吃东西的方式却是着实的不简单。听着整个餐厅里刀叉轻微地丁丁当当,邓典东不禁想起大清朝李鸿章李老先生说的话:这洋人就是笨,吃饭的事情明明一只手就能搞定的,非要两只手才能行。转念一想,不对,当时的洋人造枪造炮可是他娘的一点也不笨,看来这吃饭的方法和不同的烹饪技巧应该是中西文化的差异了吧,与笨不笨是绝对扯不上边的。尽管脑子里转动着无数个念头,手上可一点都没闲着,不一会儿的功夫,邓典东已经是肉饱酒足,不,是肉饱酒未足,习惯于豪饮白酒的人对红酒是没什么兴趣的,尽管是主人盛情款待。邓典东感觉有点不够尽兴,他起身离开餐桌,走到咖啡机前接了一杯咖啡,也不放糖,端着开始四处走动,观看游览起来。仔细观察,这个诺大的餐厅就象是大学食堂,连排的快餐桌椅井井有条,每张桌子可以让四个人相对而坐,四条纵向排列,目测大约能容纳两百人同时就餐,中间的走道也是相当宽敞,可以让三个人并排行走,正对门厅的墙上高高挂着智利的国旗,旁边并列挂着的国旗分别是中国、俄罗斯、乌拉圭、韩国,左右两侧的墙壁上连排的大小不一、新旧不等的照片,大概也在用着他们叽里呱啦的语言诉说着这个“南极省”的光辉历史吧。从门厅进来向左就是他们的食品小超市,货架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洋酒、饼干、方便面、巧克力等,也还算是丰富,小超市的里间就是他们的厨房,透过玻璃幕墙可以看到几个年轻的厨师在忙碌着。走近小超市的柜台邓典东发现柜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本子上满是油渍,翻看一下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一行行的外文和不等的数字,柜台的另一端放着一个硕大的不锈钢方盘,里面放满了各种形状不一的酒杯,柜台里边设有一个近两平方米的酒水台,台子上放满了各种颜色不一的酒瓶,里面的酒也是多少不等,有的接近满瓶,有的几乎见底,整体看上去更象是一个酒吧。这样的布局引起邓典东的兴致,转身看到辛国亮正在和几个人在餐桌边端着咖啡在聊天,于是邓典东走过去拉着辛国亮问:“国亮,帮我问一下他们的小超市是什么情况,柜台上的本子是干嘛的?”辛国亮告诉邓典东和他聊天的几个人分别是智利、乌拉圭和俄罗斯站的通信员,又拉过邓典东向几个人介绍一下。邓典东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还是满脸微笑地与几个人互相握手,以示友好。接着辛国亮转脸向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叽哩咕噜了一通,中年男子接着也是叽哩咕噜连比带划了一番。原来,邓典东看到的就是一个酒吧,他们除了一日三餐是免费提供的以外,里面的酒水食品都是要付费的,由于大家不可能在两年内带有大量的现金,就采取记帐的方式,等到结算时候统一从补贴中扣除,这也让邓典东了解到智利站的南极队员的换岗原来是两年一轮换。门厅进来往右走,穿过四五米长的走廊,就是他们的多功能厅了。这个多功能厅还真的功能齐全,有桌球乒乓球等健身器材、手动足球游戏机,往前走左边是一圈沙发围成的小影院,硕大的液晶电视立在沙发的对面,两边各立一只半人高的音箱,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台DVD,傍边放着几只光盘盒。顺着走廊往右拐,就是他们的图书馆兼会议室,中间放着长方形的会议桌,大约能容纳0人就坐,靠里边的墙壁连排的书橱整齐地摆满了图书,放眼望去至少在两千本以上,因为都是洋文,邓典东也就无意手痒了。十五制作PPT课件对于一个网络菜鸟而言,制作PPT课件是绝不可能的事,这无异于让卖茶叶蛋的人去造原子弹,但根据每周例会的要求,每个人必须要做,邓典东只好向辛国亮求助,请他帮助自己做了。邓典东深知“有求于人必礼贤下士”的道理,午饭后收拾完毕厨房,径直上二楼敲开辛国亮的房门。看到是大厨敲门,辛国亮略感诧异,说:“哟,大厨啊,平时从不见你上楼,今儿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国亮,是这样的,站长不是说了嘛,要大家都做PPT的教程,这一周不是轮到我了嘛,这PPT我又不会做,只能请你帮忙了。”邓典东笑着说道。辛国亮弄清楚邓典东的目的,也就笑着说道:“大厨你个坏东西,你这是黄鼠狼进宅,无事不来啊,如果不是为了做PPT应付差事,我估计你一年也不会上二楼的吧。”邓典东一边递烟一边笑着应道:“你们楼上九个人,娘的天天看毛片想女人,我一小老头不跟你们同流合污。”辛国亮笑骂道:“滚,谁象你,一天除了三顿饭以外,就没鸡巴正事儿,净他娘的躲在房间里做春梦。”其实,在邓典东的观念里,“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思想根深蒂固。自从“马桶”事件发生以后,邓典东连医生的影子都不愿意看见。度夏的时候人多还要好点,现在越冬几乎是每天都要面对面,邓典东心里那个别扭啊。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心里的坎儿过不去,所以,尽可能地采取回避的方法,再说,邓典东觉得,利用这么安静的环境多看看书,充实自己总比每天海阔天空侃大山要强得多。当然,辛国亮对此是无从知晓的了。两个人笑骂了一阵,辛国亮问邓典东想做什么题材的PPT,邓典东告诉辛国亮,自己的题目是《家庭培育萝卜苗方法点拨》,辛国亮说道;“嗯,这个题材好,这样吧大厨,你先把具体的内容写给我,然后我再上网找一些相关的资料图片,明天就能帮你做好。”“国亮,你他娘的净让我做无用功。”邓典东快人快语,差点没把辛国亮噎死,反问道:“这个话怎么讲?”邓典东眨巴着眼睛说道:“你想啊,我那边呕心沥血地写成书面材料,拿过来你还得辛辛苦苦录入电脑,为什么就不能现在就录?我口述你打字,一气呵成,何必做那脱裤子放屁的事情?”辛国亮一拍脑袋:“也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抓紧时间。”一个是深思熟虑成竹在胸,一个是技艺高超经验丰富,邓典东口述辛国亮敲键盘录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材料连录入带修改大功告成,看看时间还早,自己的事情也有了眉目,邓典东索性和辛国亮闲聊了起来。交谈中得知辛国亮是山东兖州人,28岁,通信工程专业研究生毕业,供职于青岛的一家科研机构,与对象在同一单位上班,准备回国后就结婚,邓典东思忖着难怪这家伙英语那么好,敢情是研究生毕业。听说辛国亮回国后就登记结婚,邓典东笑着说道:“国亮,青岛到我家那里不远,不到三百公里,到时候你发昏之前一定要通知我,我去讨你的发昏喜酒喝。”辛国亮听了笑骂道:“滚,大厨,你个狗日的,你什么时候能‘象嘴里吐出狗牙’就好了,娘的,我结婚是终身大事,你说我是发昏,我他妈的要是真发昏了,还结个毛球啊……”看看时间要到做晚饭的档口了,邓典东告别辛国亮直奔厨房,按时准点开饭是必须要保证的,更何况李雷通知说晚上要在餐厅举行夹乒乓球比赛。前段时间的乒乓球比赛、桌球比赛因为自己确实不会,所以也没有参加,邓典东怕长此下去会引起大家误会,因此邓典东决定今晚的夹球比赛一定要参加,而且要信心满满地参加。十六夹球比赛晚餐后七点,除了陈琦在发电栋值班,其余的十一个兄弟准时到齐。李雷宣布比赛规则:大碗里面是0个乒乓球,一分钟为限,谁能稳稳地把放在大碗里的乒乓球夹住,放进碗旁边的盘子里面,放进盘子里的球如果被后夹进来的球撞飞出盘子则不算,最后以夹的个数最多的人获胜。不就是夹个球嘛,大家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邓典东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在思量:这个比赛看上去似乎很简单,其实不然,光滑的筷子与光滑而又富有弹性的球接触,如果手上没有柔力是很难夹住的,两只筷子之间要基本保持平行,尽量不要有夹角,而且急不得,如果夹住的球在放进盘子的过程中撞飞别的球或者自行弹出去,则又是劳而无功,所以,整个过程只能靠一个字——柔。比赛开始,第一个上手的自然是德高望重的裴福余站长。老头拿起筷子说道:“先让我试试,声明一下,现在的不算,我先练练手。”大家伙一致同意,老头一分钟夹了个,乐呵呵地说道:“我掌握要领了,现在正式开始。”也许是真的练习起了作用,老头这回一口气夹了9个,美中不足的是被撞飞了一个,最终结果是一分钟夹了8个球。接下来是黄楚红,一分钟11个;机械师老谢拿着筷子在碗里搅和了一分钟,结果是一个没有,零;第四个是医生吴松笛,一口气夹了1个。众人惊呼:“究竟是玩手术刀的,沉着冷静出手不凡,遥遥领先于众人。”吴松笛自己也颇为得意,嘴里谦虚着“承让了承让了”,眉毛高挑,眼光有意无意地往邓典东这边扫。邓典东看在眼里,心底一阵冷笑:别人看着是沉着冷静,其实不就是职业习惯嘛,熟能生巧而已。接下来的几个人的成绩也是平平,没有一人的成绩能超过十个。邓典东有意要求把自己排在最后一个参赛,一是为了仔细观察别人的手法和自己的判断是否一致,再则是抱定必胜的信念,就必须要知道别人的成绩具体怎样,以便应对。现在轮到邓典东开始了,他笑着对李雷说道:“李雷,我先夹两个试试手行不?”李雷调侃地回了一句:“没问题,就按你说的,夹两个试试,不能夹第三个哦。”邓典东也不搭话,抄起筷子按照自己的想法,心平气和地对着碗里的一个乒乓球夹了过去,稳稳地夹起,轻轻地放在盘里,随即又开始夹第二个,同样是稳稳当当地拿下。两个球稳稳夹完,邓典东心中有数了,抬头看看李雷说道:“开始吧。”李雷手握着秒表说道:“好,开始——”只见邓典东手起筷落,夹起,放下,夹起,放下,一会儿盘子里满满当当,大家都欢呼起来。邓典东全神贯注,充耳不闻大家的喝彩声,全神贯注心绪内敛,双眼紧盯筷子与乒乓球的接触点,一,二,三,四……随着李雷的一声“时间到”,邓典东也从全神专注中醒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夹了多少个乒乓球,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一分钟太长了,虽称不上是“恍若隔世”,但也确实是“漫漫长夜”了。“我靠,不愧是大厨,娘的,连玩筷子的技术都比我们强,一分钟夹了2个球,大厨,你他娘的平时没少偷吃好东西吧,连夹乒乓球一分钟都能夹这么多,要是让你夹鸽子蛋我估计你一分钟他娘的能夹八十个。”于宝龙笑着说道。听了宝龙毁誉参半的一番说辞,邓典东笑着不置可否,因为他听到“二十三个球”这句话实在太开心了。在众人嘻嘻哈哈之间,邓典东冷眼留心医生吴松笛的表情。看着医生前一分钟之前还是喜笑颜开,此时此刻却冷若冰霜,邓典东不禁在心底升起一股报复得逞的快感,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我是这个项目的第一名,我能行。十七咸鸭蛋事件随着黑夜的逐渐缩短,乔治王岛上各个国家考察站之间的交往也日趋频繁。七月十二号,李雷通知邓典东,说是后天也就是七月十四号韩国站有九个人来站上造访,让准备一下。自从老裴号召全员参与芽苗菜的培育以来,李雷邓典东在二楼整理出一个空房间专门用于培育芽苗菜,大家都是积极参与。通过邓典东的说解传授,大家基本上都掌握了芽苗菜的培育方法,一时间众人也乐此不疲。因为这不仅仅是可以丰盛餐桌,同时也是抗拒寂寞的一个好方法。豌豆苗、萝卜苗、绿豆芽、黄豆芽,各个品种的生长情况成了餐桌上的最常见话题,而餐桌上也是每天都能见新鲜的芽苗菜。自打上站伊始邓典东就叮嘱李雷,每周都要对整箱的鸡蛋翻动一下。李雷开始不解究竟,邓典东告诉他,如果鸡蛋长时间不动,蛋黄会逐渐沉淀贴近蛋壳,形成贴壳蛋,这样的蛋容易腐烂变质,经常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蛋黄贴壳,这也是能让鸡蛋长期保存的有效方法之一。晚饭后邓典东照例遨游网络,自然少不了与紫竹林交流一番。正当两个人聊得正酣的时候,李雷敲门进来,看了一眼屏幕上闪动的头像,说了一句:“呵呵,大厨撩妹啊?”“没有,认识一网友,水平挺高的,正在跟人家讨教呢。”说话间邓典东递了一支烟给李雷,并给他上火,问:“今儿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有事么?”“哦,两件事,一件事是关于韩国站来访的事,他们总共来九个人,下午站长找我商量了一下,大概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往后的几个月里,周围的几个站会经常来访,毕竟是国际友人,希望你能施展技艺,凸显一下我们中餐的魅力。”“行啊,这样吧,我就我们现有的食材列一个菜单,你和站长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以后就用,不行的话再改,反正他们后天才来,时间上允许。”邓典东答应得很爽快。“嗯,很好,站长和我也是这个意思。”李雷说道。“那行,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写。”邓典东说完马上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李雷则自己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续上,把快燃尽的烟蒂放在桌角上的烟水缸里蘸灭,然后扔进桌腿边的垃圾篓里。(注:烟水缸,为了安全起见,在盛器中放入一定量的水,把抽完的烟头放在里面蘸湿,确定火灭了的物件。)看着李雷娴熟的一连串动作,邓典东在心里暗思,兄弟你这是上瘾的节奏啊。他略加思考,很快八菜两点的一张菜单就跃然纸上,邓典东又复核了一下,感觉无误伸手递到李雷面前,说道:“兄弟,你现在就请站长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再改。”“嗯,好的,”李雷掸掸烟灰,应承着接过菜单,仔细地看了起来,只见菜单上写的是:第二十五次队长城站越冬接待菜单椒盐无头虾酱烤仔排茄汁鸡趐根生煎鲳鱼肉末鸡蛋羹原汁牛肉香葱拌豆腐糖醋萝卜苗冰皮月饼黄桥烧饼主食:水饺米饭汤:绿豆芽榨菜肉丝汤“嗯,我看行,估计站长也会满意的。”李雷看完菜单抬头向邓典东说道。“呵呵,兄弟,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如果站长满意的话,我想以后其他站上的客人来了我们都按照这个菜单做,你认为呢?”邓典东说。“我看行,回头你跟站长说,如果他要是同意你的建议我们以后就这么做,只不过兄弟你又要受累了。”“瞧你这话说的,我来这里就是干活的,谈不上累不累。”邓典东发自肺腑地说道,顿了顿,又问,“还有,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哦,你知道的我原来不抽烟,来的时候只带了四条烟,这几个月下来有一搭没一搭抽完了,最近老是有一种想抽烟的感觉,兄弟带的烟要是富余的话就卖几条给我。”李雷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大好意思地说。“兄弟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卖给你,我的就是你的,不要那么见外,没烟了就从我这里拿,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客气了。”说话间邓典东回转身打开橱柜门,从里面拿了两条烟递到李雷手上,李雷坚持只要一条,邓典东坚持两条,两个人推搡了一番,最终李雷拗不过邓典东,还是拿着两条烟回房去了。其实,就抽烟而言,邓典东有自己的想法。都说抽烟有害健康,那为什么国家相关部门不明令禁止,就像对付毒品一样,格杀勿论?现在市面上不但不禁止,还大张旗鼓地建了很多卷烟厂,大量生产香烟,这个现象谁能解释清楚,难道说国家政府部门会置民众的健康问题不顾吗?又有人说是医生说的,在邓典东的朋友中做医生而又抽烟的屡见不鲜,小的时候在农村生活,看到活到八十多岁而又抽旱烟的也大有人在。所以,邓典东的逻辑是——只要不影响到别人,就不去考虑抽烟的好与不好,爱抽不抽,没必要对抽烟这件事遮遮掩掩,甚至矫揉造作,做一些欲盖弥彰的事情。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李雷再次敲门进来告诉邓典东:“大厨,你的菜单站长看了,同意了,站长说就是要要求根据人数掌握份量,不造成浪费就行。”“嗯,好的,我知道了,份量上我会把控的,就是一条……”邓典东故意放慢语速。“一条什么?你说。”李雷绝对是爽快人。邓典东笑了:“给我多派一个人,毕竟是接待外国人,活要做得细致一点。”“哦,这个问题站长和我都想到了,以后每次接待外宾,都会给你安排连同当值的人在内四个人帮厨,其中要有一个人会外语,防止你们同行之间的交流有困难。”李雷回答道。“好的,谢谢兄弟。”邓典东说道。“客气干嘛,都是工作嘛,好了,不跟你聊了,你继续网上撩妹吧,我也回房了。”李雷笑着挤挤眼道,回身拉上门走了。做好早餐,邓典东照例检查一下放在取食台上面的各种食品:油炸花生米、炸虾片、各种瓶装酱菜,以及豆腐乳咸鸭蛋,做好及时添加,这也是大厨的日常工作之一。发现塑料筐里的咸鸭蛋没有了,邓典东回到厨房的小仓库搬来一箱,因为这种咸鸭蛋是真空包装的,邓典东每次投放都是一整箱一百个,一来是偷一点小懒,再则是因为这东西不会变质,也就自然的多放一些了。一百个咸鸭蛋装了满满的一塑料筐,还略带起尖,好一座咸鸭蛋山。忙完这一切,就餐的兄弟也陆续走进餐厅,邓典东连忙走进厨房,把准备好的早餐逐一端在取食台上摆好,供兄弟们自行取食。十一点整,按照事先菜单设定的品种,邓典东按时准点完成所有菜品点心的制作,兄弟几个也是极积配合,不仅全力协助大厨,还捎带手地把厨房卫生实时整理干净,等到菜品全部摆在到取食台上的时候,兄弟几个也把用具洗刷干净,地面扫拖完毕。也就是说,邓典东从现在开始到做晚餐的时候为止,没有任何工作上的事情了,取食台上的用具自然由当值的帮厨兄弟处理,这也是帮厨兄弟的工作职责之一。就在邓典东准备和兄弟几个一起走进餐厅的时候,李雷双手各提一个硕大的铁桶,后面跟着医生和陈琦两个人各自抱着一个纸箱走进厨房。“大厨,这是他们韩国站送给我们的泡菜和青酒,你看放哪里?”李雷问道。“给我吧。”邓典东接过两个铁桶转身拎进厨房的小仓库。“那这酒呢?”医生看了一眼邓典东说道。“哦,酒先放小超市里面的柜台下面,反正是兄弟们喝,就先放那里吧。”邓典东回道。宴会正式开始,不,准确的说是会餐,老裴安排自己的兄弟与韩国站的客人一对一地对面而坐。因为人数不等,刘文成索性与邓典东对坐,且不管别人怎么谈笑风生,反正两个语痴开始喝起了二人转。两个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不一会的功夫两瓶52度白酒告罄,两个人又各自取了两罐啤酒,尽管说已经过期一年了,但是在长城站大家也是习惯了,喝完啤酒已经是十二点半,两个人都心怀上网偷菜的鬼胎,也不和别人打招呼,悄悄地溜出餐厅各自回房了。第二天早晨,又是检查添加各种酱菜的时候,邓典东发现一塑料筐的咸鸭蛋只剩十来个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一整箱的咸鸭蛋平时可是一个月都吃不完的,怎么这一宿过来就消耗这么多?邓典东满腹狐疑,想猜测又不敢确定,决定早餐后向李雷询问一下,毕竟这种现象是不正常的。看着李雷回房的身影,邓典东紧跟其后,还没等李雷回手关门,邓典东已经推门而入了:“兄弟,和你说个事儿。”“哦,大厨啊,什么事,说。”李雷连忙让座。“是这样的,昨天你们喝到什么时候?”邓典东先发问道。“哦,昨天大概到一点钟吧,娘的,你们都跑了,最后就剩站长、我和国亮陪人家聊,我和站长在会议室陪他们的站长和翻译官,国亮在餐厅陪他们的。”李雷正一肚子气打不过一处来,说着说着就突然警醒了,“怎么了?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来?”“是这样的,我昨天早上新拆了一箱咸鸭蛋,昨天晚上没留意,刚才看看就剩十来个了。”邓典东如实禀告。“会不会是他们发电工拿到发电栋吃宵夜了?”李雷反问了一句。邓典东摸摸额头,说道:“拜托,就是吃宵夜拿它当饭吃也吃不了八九十个啊?”李雷再次猜测道:“难道是他们拿了存在那边?”邓典东看着他笑:“老大,以前他们也确实拿过,我去洗澡也看到过,那也就是三两个的,这可是大半塑料筐哟。”李雷不吭声了,邓典东再次强调了一遍:“而且是一夜之间。”一时半会两人都沉默了,半晌李雷说道:“大厨,兄弟,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好吧。”邓典东对着李雷的眼神应了一句,“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嗯,再见。”李雷望着邓典东走出房门,踌躇了一会儿,也走出房门,径直往站长办公室去了。十八吃豆腐经历了漫长的极夜,日渐丰腴的太阳光线仿佛心怀歉疚,殷勤地为极地披上绚丽多彩的外衣。八月份的长城湾早已经被大小不一的浮冰塞满,这些浮冰又在低温侵袭之下抱成一团,然后飞雪再来粉饰妆扮,在低洼的地方尽情涂描,于是整个长城湾展现出一汪汪的白,凸显的地方在阳光照耀之下显得晶莹剔透美伦美奂。大小不一的冰块,有的有如水晶般通透,有的则发出暧昧的幽蓝光芒,在远处白雪黑石的映衬下显得静穆和妖魅。矗立在长城湾外海的巨大无比的冰山仿佛是一个个见证史诗的诸神,头顶着皑皑白雪,身着湛蓝的水丝长袍,静静地看着这一群来自南极大陆以外的物种,看他们怎样在白色荒漠里挑战生命的极限。“金光冰山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难得一见的阳光让长城站的兄弟们格外亢奋,大家都纷纷操起相机,抓紧时间去长城湾冰封的海面上对着阳光照射的地方拍摄。冰的棱角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子一般的光芒,点点让人心醉,条条引人遐思。阳光让万物复苏,也让各国站的交往更为频繁。八月八号李雷告诉邓典东,十三号中午,乌拉圭站将有七个人来长城站拜访。李雷眨巴着满眼的坏意补充了一句:“四男三女哦。”邓典东一边盯着屏幕一边不走心地应了一句:“好啊,男的你带走,女的给朕留下。”“喳——”李雷见收到预期效果,笑着应道,然后再问:“菜还是按照上次的菜单做吗?”“嗯,上次不是说定了嘛,以后接待来宾都用那张菜单,需要调整的时候再通知你。”邓典东回答道。李雷应声好的,两个人说笑一会,抽了几支烟,李雷起身告辞回自己房间了。十三号中午,正如李雷说的那样,乌拉圭站四男三女一行人到了。他们的站长看上去年龄似乎和老裴差不多,倒是三个女人长的是各有千秋。在这风雪肆虐的南极,居然有女越冬队员,邓典东禁不住对这三位女性刮目相看,出于本能,他凭借自己的审美观在心里对这三位女性作了一番评论。医生长的是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火辣,美中不足的是皮肤黝黑而且稍显粗糙,远看还行,近看就得忍了;通信员虽然是小巧玲珑,但是显得过于袖珍,感觉是这娘们刮大风的时候真不能出门,仔细观察一下相貌,直觉是把照片贴在门上最为恰当——白天能避邪,晚上能避孕;厨师虽然长得比较富态,但是相貌还行,虽说够不上秀色可餐,但也不影响食欲,估计关了灯也不会影响性欲。接待有如以往,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宾主双方依然相对而坐,邓典东依旧与刘文成相对而坐。只不过这回邓典东刘文成选择的是长桌的另一头,靠近门的一端。两人再一次豪饮,整完第一瓶,相互相视一笑,刘文成伸手又拿过一瓶打开,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接着整,整完还是那个事儿。”邓典东略一点头,应了一声嗯,就在刘文成刚把两个人酒杯倒满的时候,辛国亮走过来拍着邓典东的肩膀说道:“大厨,你摊上事儿了。”“什么情况?”邓典东回头仰着脸问了一句,辛国亮一指乌拉圭站的女厨师说道:“看见没,那娘们看上你了,站长让你现在过去当三陪呢。”邓典东看了长桌那一头,发现李雷和那个女厨师正对着一盆菜指指点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小葱拌豆腐。邓典东素来不喜欢别人对他的菜品品头论足,于是愤忿地说道:“滚,你他娘的别吓我,我又没招惹她,再说,我也不会鸟语,不去。”“是真的,站长真的让我来叫你的。”这回辛国亮不开玩笑了,紧跟着补上一句,刘文成也跟着说了一句:“去吧,既然是站长叫你过去就去看看吧,反正她也不会吃人。”惦记着qq农庄里那点菜,抱着多偷一点都是乐的想法,邓典东假装酒醉,一路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叨着:“稀乌利(兄弟),指磨个(怎么个)。”尽管邓典东装得挺像,但是,他忘记了一点,他的这一番装傻充愣的话这位洋女人根本就听不懂。而大半年的朝夕相处,谁的酒量如何,酒后表现状态怎样大家都是相互了解的,邓典东装疯卖傻的样子吓到李雷了。李雷直觉这位哥哥要出妖蛾子了,这个不能有,这可不是自己兄弟们闹玩的时候,想到这里李雷赶紧起身招手说道:“大厨,我给你介绍一下。”一面指着对面的女厨师说道,“这位是他们乌拉圭站的厨师,叫艾莫丽。”然后又一指邓典东用英语叽咕了几句。艾莫丽马上微笑着起身相迎,握手,拥抱,贴面礼加上“滋”的一声轻嘬声,动作一气呵成,配音及时准点恰到好处。邓典东使了一个小坏。拥抱的时候邓典东有意力贯双臂,手上稍一用力艾莫丽有如弹力球一般飞进怀里,面颊略一转动,双方的脸自然地互相蹭了一个来回。而这一切动作细微速度敏捷,周围的人毫无察觉,只有拥抱的男女体知心明。拥抱放开的一瞬间,邓典东看到这个洋女人面颊绯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涩所致还是酒精的作用,邓典东为自己的恶作剧在心底里发出一阵坏笑:娘的,倒要看看你想干嘛。“大厨,刚才艾莫丽说吃了你的豆腐觉得很好吃,说她以前在电视上也看到过对中国菜的介绍,觉得中国的豆腐是挺神奇的一道菜,所以,她说她想拜你为师,跟你学习怎么做豆腐,怎么用豆腐做菜。”李雷不给邓典东插嘴的机会,一口气说完。邓典东略一愣神,心说这女人在这里憋着坏那,刚才那力道用得还是太轻了。“李雷,别忘了老辈们的一句话哦。”邓典东略做思考,露出贼兮兮的笑容。“什么话?”李雷一时没有拐过弯来。辛国亮在边上“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还能有什么话——要想会,先得让师傅睡呗,这家伙一撅腚我就知道他要屙什么屎。”“哈哈,大厨,你个臭东西,就没个正经的。”李雷也乐了,笑着骂道,三个人哈哈一乐。站在边上的艾莫丽一脸茫然,她扭头向李雷叽咕了一通,接着李雷也对着她叽咕了一通,邓典东注意到李雷一边说艾莫丽一边点头,点着点着艾莫丽的脸上就显现出失落的神情来。就在李雷和艾莫丽沟通的时候,辛国亮也一句紧一句地翻译给邓典东听,大概意思是这样:中国的豆腐历史悠久,制作工艺极其复杂,特别是制作豆腐中添加的卤膏中国特有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再则就是制作豆腐的用具也是特殊的。所以,现在教给她是没有用的,就是学会了她回去也做不成,因为,制作一次豆腐要耗费一个星期的时间。最后说,如果她要是喜欢吃,就送给她几块……听了辛国亮翻译的一番话语,邓典东也笑着骂道:“这狗日的李雷,忽悠的功底够深厚的,当着面说瞎话眼睛都不带眨的。”辛国亮不失时机地煽风点火道:“大厨,要不咱这样,我帮你把你刚才的想法告诉艾莫丽,让她以后就在咱这不走了,你看,这娘们挺不错的,肉嘟嘟的挺适合你,咱们来一个极地之恋,说不定会成为一段佳话。”“滚,你他娘的就会憋着坏,敢吃我豆腐!”邓典东回了一句,转脸向李雷说道:“就为这事儿?没事我走了。”说完扭头回房间偷菜去了。其实,在邓典东看来,豆腐这个中国菜特有的食材,不仅仅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好玩意儿,同时,也是中国传统饮食文化特征之一,是先辈们智慧的结晶,绝对不可以在自己的手上让它漂洋过海,流入异邦,尽管说自己做的豆腐不够好,不够正规正宗,但也不能传授给外国人,这是邓典东内心深处不能说出口的“小”,读者们尽情嘲笑他狭隘的民族主义观念吧。十九好汉石八月下旬,俄罗斯站和智利站次第来访。俄罗斯站和乌拉圭站一样来了七个人,而智利站则属于组团来访,来了四十人,着实让邓典东小忙了一回。进入九月份,晴好的的天气逐渐增多,尽管风雪还时常要抖淫威,但动物们已经开始在陆续回迁。率先回来的是南象海豹,冰封的海面上,海边山坡上,随处可见海豹的身影。它们懒洋洋地躺着,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即使是有人走到近前,也仅仅是抬起头瞪眼看着,没有丝毫的敌意和畏惧,显现出十足的憨态和极度的自恋。邓典东也开始增加了户外活动的频率。每天午饭后偷完菜,只要是天气允许,邓典东就会拿起卡片机到站区的周围转转,看看,拍拍。天气晴好的时候,也是邓典东最忙碌的时候。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空旷之极,黑山白雪,阳光照射在冰雪上折射出鳞鳞斑斑的光点,绚丽夺目令人神迷,四周一如亘古时期的寂静。拍照拍得累了,邓典东就会卧躺在雪地上,静静地聆听自己心跳的扑通扑通声。阴天的时候,虽然风力没有五六月份那么强劲,但也足以让人胆颤,风嘶叫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脸上也是麻麻的疼。但邓典东不肯退缩,还是喜欢在户外撒野。在他看来,晴天自有晴天的好,阴天也有阴天的妙。你看,广阔的天空下,乌云笼罩着,犹如一张灰色的巨毯向地面压来,紧紧地把山、海包裹起来,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雪的容颜被挤压成灰白色,山缩紧身姿矮巴巴地趴在地平线上,仿佛在对着云俯首称臣。这时候邓典东就会在雪地上奔跑,逆着风向大声呼喊,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青春年少。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随着邓典东活动范围的扩大,他开始想念起来初到南极时张清斌指给他看的“好汉石”了。在长城站的边缘地带,长城湾的边上,立有一块石头,上面镌刻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好汉石,这块石头也是长城站和智利站分界的标志石,但凡是中国人都会知道毛泽东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名句。邓典东暗自揣摩这块好汉石距离生活栋也就一公里的模样,寻思着什么时候挑一个晴好天气去拍一下,也算是给自己一年的南极生活一个圆满的交代。一切准备就绪。这天,在灿灿金光的召唤下,邓典东换上连体服,揣上一瓶矿泉水、香烟、火机、卡片相机,另外再拿上一个小矿泉水瓶准备盛放烟头,戴上墨镜,悄悄地出发了。一个人单独行动一公里,这在于邓典东还是第一次。他凭借刚来长城站时候的记忆,向好汉石方向走去。天气晴朗,空气格外的清新,尽管是零下二十多度,阳光照射在身上,送过来的仍然是浓浓的暖意,邓典东感觉自己有点穿多了。突然,邓典东发现在自己前面大约两百米的地方,有两个和自己穿着同样橙色连体服的人也在朝好汉石方向进发。邓典东猜测应该是自己的兄弟,于是脚下发力追了上去。三个人先后相差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到达好汉石,邓典东仔细看上去原来是于宝龙和医生两个人。自夹球比赛之后,邓典东在内心里已经对医生冰释前嫌了。虽说睚眦必报是他的人生信条,但毕竟是在风雪南极,生死相依的兄弟,没必要也不愿意再去穷追不舍,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乖乖,大厨啊,你好牛逼哦。”于宝龙开口说道。“怎滴,就允许你们出来玩,难道不允许我出来吗?”邓典东接口反问了一句。“哥哥,你弄错了,不是不允许你出来玩,是不允许你一个人出来玩,站上的规定你不知道?不准一个人单独外出,外出必须要两个人以上,还有,你带对讲机没?站长知道你出来吗?”于宝龙一通发问把邓典东说得愣住了。是的,自己既没有向站长请示,又没有带通信器材,又没有同伴相陪,一个人单枪匹马,没想到被这小子一眼看透,娘的,这小子也忒精了,这要是传到老裴耳朵里还不得尅死我?好啊,咱索性来个死不认账,看看你怎么办,想到此处邓典东涎着脸说道:“哈哈,宝龙,这个你吓不到我,你俩向站长请假的时候我正好准备去请假,在门外听到你俩的声音我就没进去。刚才你俩请过假出来的时候,我就和站长说了,和你们一起来好汉石的,站长同意的,你能怎样?”说完这一通话,邓典东不由得在心底里佩服自己,这不,撒谎的水平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啦。“大厨,不带这样说鬼话的,我俩根本就没向老头请假,你这鬼话说得连脸都不红一下,脸皮也真够厚的了。”医生接着邓典东的话笑着说道。“哎——”邓典东故意拖长腔调,“这就对了,还是医生是老实人,告诉你俩吧,是站长让我来把你俩追回去的,说是你俩没经请示就擅自行动了。”于宝龙笑着说道:“大厨,你个狗东西,说吧,今儿个怎么想着要出洞了,你每天不都是钻在屋里忙着偷菜睡觉的吗?”“呵呵,琢磨着再有两个多月就回了,想到处走走看看,拍点照片,别等到回到家里了自己再后悔,中午想到好汉石了,就过来看看。哎哎,你俩在正好,帮我拍几张照片,对了,还没问你俩这是干嘛去呢?”这一次邓典东终于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医生笑着应了一句:“和你一样,不想留下遗憾……”三个人说笑了一会才开始拿出各自的相机。邓典东围着好汉石转了一圈,顿时产生强烈的失落感。原来好汉石的正面被冰雪紧紧的包裹着,字体根本看不出来,邓典东用手试着去把冰雪掰下来,感觉冰块坚硬如铁,宝龙和医生看看这一幕也是怅然若失,默然不语了。二十象海豹俚语说“贼手不落空”,好不容易逮着空溜出来,拍不了好汉石,总得捞回一点“损失”吧,三个人站在石头边上商议。这是一条通往智利站的路,往左是一缓坡的小山,往右则可以经由一个海浪推砌的鹅卵石坝到达企鹅岛。邓典东提议去左边的小山上登顶远眺,拍一些自然景观。医生和宝龙却一致意见顺着右边的鹅卵石堤坝去企鹅岛,看看企鹅回来了没有。三个人就此分开,各奔左右。邓典东也因此得以躲过老裴震怒一劫,这是后话暂且不提。按照站上的规定,野外活动要求是不带走任何东西,更不准留下任何东西,包括烟头在内,必须带回站里集中处理。邓典东掏出揣在兜里的小饮料瓶,又掏出矿泉水打开喝了两口,然后把水倒了一小杯在小瓶里,把手里的烟头塞进小瓶中,拧紧瓶盖揣回口袋里,又把矿泉水瓶拧紧装进口袋,看着逐渐远去的宝龙和医生,自己也扭转身向小山坡走过去。邓典东是一个资深摄影爱好者,早年在职业学校教书的时候就曾花半年的薪资买了一台国产的凤凰88相机和配套的摄影器材,苦练摄影基本功,只不过那会儿是用胶卷。对此他的妻子巧儿曾表示过不满,但是,她在丈夫用度的管束上一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面对着已经买好了的器材,她也只能任由他了,只不过时常提醒,摁快门的时候先考虑一下,每摁一次连胶卷带冲洗就得小一块钱,看起来不算多,可累计起来数目就惊人了,邓典东想想老婆说的不无道理,也就诺诺应允了。沿着缓冲的山坡,踩着冻结如铁的雪面,邓典东掏出卡片机随手拍了起来。湛蓝的天空下,皑皑的白雪和黑黝黝的山石相映成趣,远处的长城站在阳光的照射下彰显出勃勃生机,天线球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线,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安详和谐,天与地,山与雪,在这冰封的长城湾,有机地组成一个整体,宛如一幅迷人的风景画。突然,邓典东发现一只硕大的象海豹慵懒地躺在雪坡上打着呼噜,心底一阵激动。他屏住呼吸悄悄走近,拿着卡片机对准这个庞然大物,变换着各种不同姿势尽情地拍照。卡片机在不停地欢叫,咔嚓咔嚓,邓典东逐渐进入忘我的境界,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无意中跨过了一条带有危险的黄线。看着象海豹巨大的身躯,邓典东想走近给这大家伙来个特写,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危险也在一步一步向他逼近。按照规定,人与海豹之间的距离不能低于八米,与企鹅之间的距离不能低于五米,前者是为了防止海豹会攻击人,后者是为了防止惊吓到这些憨态可掬的精灵。就在邓典东距离这个重达三四千斤重、体长五六米的雄性大家伙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象海豹突然间抬起头来,一改平日里憨慵温顺的形象,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邓典东,鼻子膨胀了起来,呲牙咧嘴现出一副凶态,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而且扭转身形蠕爬着向邓典东冲了过来。邓典东被这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感觉是一座雪山即将朝自己崩塌过来。三四千斤重的家伙,别说是被它撕咬,就是被它压在身下碾压几下,不死也得落个终身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邓典东顾不得多想,拔腿就跑。他沿着雪坡横向狂奔,大家伙在后面紧追不舍。大约跑了横穿足球场的距离,邓典东感觉自己快要跑不动了,回头一看那个大家伙居然在距离他大约二十米的地方不追了,又恢复了平时慵懒憨掬的神态,懒洋洋地躺在雪地上,似乎刚才的追逐不是它干的活。他妈的,这是什么个情况,你这是要把老子吓死啊,邓典东一屁股坐在雪上,大口喘气。他定了定神,点了一支烟狂吸几口,捋一捋思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大虫。把烟头塞进小瓶里收好,邓典东决定小心为妙,绕过它向山顶走,离这家伙越远越好。这回他不再拍照了,一门心思低头看着脚下,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狼狈不堪的家伙。刚才选择逃跑路线的时候,邓典东寻思自己歪打正着地选对了。在他看来,往上坡方向跑肯定是不明智的,因为在速度上你肯定比不过人家土著居民,自然是没有这个笨拙的大虫快,估计很快就会被追上;而往下坡方向则更加不对,因为在冻结如铁板的雪面上,往下坡跑虽然速度能快一点,但往往会因为雪面的平滑而容易跌倒,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有沿着雪坡横向跑,才能如同在平地上一般奔跑,有胜算的可能。邓典东一边往上走一边再回头看,不禁心生后怕之心,唯恐这家伙再一次发疯。看着距离象海豹有五六十米远的距离了,邓典东这才放松警惕,低头斜向往山顶走去。突然间他看到雪地上有一条隐隐的黄线,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番,初步判断这条黄线是海豹的尿液形成的。娘的,只听说过跑马圈地,还没见过撒尿圈地的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邓典东索性找来一块石头作为标记,顺着时有时无的黄线走了一圈,发现这条黄线圈了足足有大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面积。那这条黄线是不是这个大虫撒尿圈地的杰作呢,邓典东想到了一个验证的方法。跨过黄线,邓典东有意用力跺步前行,往尿圈的中间走去,边走边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象海豹。或许是象海豹休息够了,或许是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它,又或许什么都不是,象海豹龇牙咧嘴故态重演,蠕爬着冲了过来。看着这个大家伙离自己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邓典东迅速返身跑出了圈外,果然海豹看到邓典东退出了圈外,马上不再追逐,卧回到雪地上憨态重现。邓典东这下心底乐开了花,哈哈,果然如此,这可比拍照好玩多喽。邓典东沿着黄线绕到距离海豹较远的地方再一次跺步进圈,大家伙又一次凶狠狠地冲了过来,邓典东又一次跑出圈外,象海豹又一次停止追逐。邓典东大笑起来,嗯,好玩,真的好玩。童心大发的邓典东一次次地绕到离海豹较远的地方,故技重施,弄得这个大家伙疲于奔命气喘呼呼。娘的,你敢吓唬老子,看老子不累死你才怪,邓典东一个下午就这么兴致勃勃地逗弄着象海豹东奔西突,不成想自己也是汗水浸湿了衬衣。眼见得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邓典东抬腕看看时间,这才兴犹未尽地返回生活栋。二十一老裴发飙晚餐的时候老裴满脸的阴霾,边吃着饭边说道:“大家都在,一会儿七点钟在这里开会,听到了没?”大家一边吞咽着食物一边哼哈地应答着。看着老头一脸的严肃相,邓典东开始在心里发毛,是不是下午玩大虫的事情被老头知道了?不能够啊,我一个人在玩,周围没有别的人啊……唉,不管了,最大的狠处就是被老头剋一顿了,官打民不羞,父打子不羞,爱咋咋地吧。七点整,大家都聚齐在餐厅。“呯”,没等大家坐稳,裴福余站长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清了清嗓门说道:“召集大家临时开会,是因为我下午用望远镜看到我们有两名兄弟去企鹅岛了,我想知道是哪两位兄弟去了,没有和我说,也没有和管理员打招呼,难道不知道站上有规定吗?说吧,这两个人是谁……”听到这里,邓典东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心里说道:“老头,你也忒厉害了吧,都用上望远镜了,不把你派到敌方去搞情报,真的是浪费人才。”于宝龙和医生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晦气地站了起来,邓典东心里幸灾乐祸起来:活该,不听我的,这下爽了吧……老裴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说道:“一个医生,一个气象员,看你们平时组织纪律性蛮强的,没想到这次这么过分,企鹅岛是随便就能去的吗?告诉你们,去企鹅岛是国际行为,真的要去我们要向附近的几个站通报的。”于宝龙和医生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老裴威严地扫视着全场,继续说:“同志们,兄弟们,我们在场的十二位同志,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国家经过层层考核选拔出来的,专业、思想素质都是最过硬的。我们在这风雪南极不只是肩负着国家的使命,更是国家形象的维护人。国际相关组织的《南极条约》,我们必须无条件地遵照执行,绝不能为了一时之快置这些于脑后不顾啊。”邓典东想到自己下午图一时之快戏弄象海豹的情节,顿时心里惭愧起来,他打量着其他人,看见其他人都神色庄重,于是也神情庄重起来,一时餐厅里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老裴又说:“其实,说句心里话,不仅仅是你们想去看看企鹅,我这个老南极也想去看看,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因为我们在这里代表的不是我们每个个体,而是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形象,我们一定要管束自己的内心。从现在开始往后去,将会是企鹅的求偶交配繁衍的季节,我希望通过今天的事情给在场的所有人提个醒,没有特殊的情况,任何人不得离开站区,更不允许去企鹅岛……”看着于宝龙和医生俩倒霉蛋被批得蔫头耷脑的,邓典东先是在心里偷着乐,嘿嘿,看你这俩个家伙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了,转念一想,不对,妈的,我自己不是比他俩更坏吗?一个人就出去了,不是也没打招呼,还没带对讲机,这会儿要是让老头知道了还不得弄死我……会议结束后,邓典东看着两个倒霉蛋勾耷着脑袋向楼梯走去,邓典东心里涌起一股五味杂陈的感觉。回到房间,恰好紫竹林在线,邓典东一五一十地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对方也是惊叹不已,同时也叮嘱邓典东要遵守纪律规定,不能自由主义,对两个倒霉蛋挨批的事则是在同情的前提下也批评他俩的不妥。眼看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邓典东感觉自己出汗后全身粘糊糊的,便与对方告别下线,拿上洗浴用品和更换的衣服去发电栋洗澡了。走进发电栋的门厅,邓典东脱下厚重的雪地靴,换上棉拖鞋向里边走过去。正在值班的黄楚红坐在发电值班室里,看到推门进来的邓典东,随即向邓典东招了招手,示意让邓典东进值班室。邓典东推门进了值班室随手把门关上,振耳欲聋的发电机轰鸣声也随之被关在门外。“大厨哥哥,我下午去找你,你不在房间,干嘛去了?”黄楚红操着正宗的贵阳普通话问了一句。“没有啊,我下午在房间没走啊,一觉睡到下午四点才起的,你找我有事吗?”邓典东嘴里跑着火车。“我靠,我三点钟去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在房间,赶紧告诉我你下午去哪里了,不然我就告诉站长,说你也去企鹅岛的。”黄楚红朝邓典东挤挤眼,坏坏地笑道。邓典东知道黄楚红不抽烟,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黄楚红不依不饶地说道:“你先告诉我你下午去哪里了,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邓典东想想反正自己也没走出站区,说了也无妨,随即就把下午的活动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详详细细地向黄楚红讲述了一遍。讲到玩弄海豹的时候邓典东更是眉飞色舞,但他只顾自己讲得高兴,根本没有发现这个老南极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终于等邓典东讲完了,黄楚红才长吁了一口气。“大厨哥哥,都说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这是作死的节奏。别看象海豹平时性情温顺,可是,在发情求偶阶段也是非常凶猛的,你说的黄线的确是它用尿液画的圈,是禁止入内的,一旦有其他的雄性海豹进入它的领地,必定是以命相搏。现在正是象海豹发情的季节,是争夺配偶权的时候,你进入它的领地,它能不和你玩命?如果真的被它抓住了,保证能把你撕成碎片,还好你的逃跑方法是对的,否则……”黄楚红说到最后两个字后停顿下来不言语了。黄楚红的一番话说得邓典东感觉浑身冷飕飕的,头发根根立起,汗黏黏的后背上又渗出一层汗,不过这次是冷汗。妈的,这是把老子当成情敌了,下次得离这家伙远点,别他妈的和自己过不去,我可不想死在这里……烟头烧到手指烫得钻心的疼,邓典东才从沉思中惊醒了回来,连忙把烟头放到桌上的烟灰缸里摁灭。“楚红,说吧,下午找我什么事?”邓典东话峰一转,询问黄楚红找自己的原因。“哎,大厨哥哥,是这样的,再有两个月我们就要回了,我想利用这段时间给兄弟们做一段视频,带回家让我们的家人看看,分享一下我们在风雪南极工作生活的场景。”黄楚红笑着说道。“嗯,好主意,哎,楚红,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呗。”虚心好学是邓典东的强项。“行,只要你愿意学,我教你。”黄楚红答应得很痛快。“好的,先谢谢你,那我去洗澡了,拜拜。”邓典东眉开眼笑,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生活处处是课堂,这话忒他妈的有道理了。在邓典东的眼里,黄楚红简直就是一个全才。他不仅对发电机的拆装、修换、使用、保养等事项轻车熟路,而且能玩转站上所有的机械设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但凡是工厂里能造出来的,他黄楚红就没有不会使用、拆装和保养的了。前段时间看他还组装了个无人机玩得不亦乐乎,这会儿又说要做视频,真的不知道他还会什么,邓典东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从老裴那里得知黄楚红因为对风雪南极的执着,导致他的婚姻破裂,邓典东在心里替他扼腕叹息了好几回。二十二筹备国庆眨眼之间到了九月下旬,今年恰逢是国庆60周年,是举国上下同庆的日子。晚饭后老裴召集大家开会,准备邀请周边各个站的队员们一起过来和我们一起共度国庆节,他说:“兄弟们,在南极欢度我们的国庆节,有着特别重大的意义。今年恰逢建国六十周年,一个甲子,我们国家从一穷二白开始,到现在我们的综合国力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们要在这风雪南极展现我们的精神风貌,为国争光,所以,我希望所有人打起精神来全力以赴,办好我们的国庆节接待活动。现在我根据大家各自的工作性质和自身能力,安排大家节日的接待工作任务。“李雷和辛国亮和我负责接待来宾;考虑到今年雪龙号要提前来长城站,大概在十一月十号前后到,今年的卸货任务量大,所以,谢丛贵你和黄楚红一起负责车库的所有机械车辆安全,把所有车辆全部检查一遍,该打黄油的打黄油,该保养的保养,确保所有机械车辆随时随地可以使用;陈琦你和张辛辛苦一下,三个人的工作你们两个人担起来,确保发电机组正常运转;其他的人除了做好本职工作,还要帮助大厨搞好我们的餐盘,让来访的国际友人能够吃得开心。“大厨,你是主角,要把你的才能技艺充分发挥出来,做出来的菜品不仅要好吃,而且要美观,要能够充分展示咱们烹饪王国的风采。李雷,会后你和大厨商量一下,先拿出一个菜单,大家议一下,通过了就执行。”散会后李雷和邓典东走进邓典东的房间,两个人落座之后分别点上香烟,天南海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在李雷看来,一个好的厨师不仅仅是身体要好,技艺要高超,更要具备独具匠心的创新能力和见多识广的社会阅历,在工作中要能够思虑周全,不仅要照顾到客人的宗教信仰、饮食习惯的差异,还要看对方性别、年龄层次的不同,即所谓的“看人下菜”。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李雷对这位厨师兄长可谓是认识深刻,觉得邓典东不仅个人品质不错,任劳任怨勤奋扎实热心待人,而且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兄弟,这次的接待任务不同以往,你要多费心,菜单的事你也不要太急,明天晚上给我就行,数量上是十个菜两个点,主食的话以水饺、米饭为主,再加一个汤,这个量也是站长的意思。”李雷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续了一支,蘸灭手中的烟头放进垃圾篓里接着说道,“需要人帮忙的时候随时找我,我知道你的活要提前准备的,包括各种餐具用具的整理,都交给你了,你直接安排兄弟们做事就行。”“兄弟,接待的事你和站长尽管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邓典东知道这件事的高度性,满脸严肃地回应了一句。“呯呯呯”,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邓典东的讲话,“请进”,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门应声推开,老裴推门走了进来,“哟,站长”,两个人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站长,没走错吧,虽然我们俩斜对面,您可是我这的稀客哦。”邓典东嘴上说着,手里也没停,给老头递上一支烟,并且把火点上。“站长,坐。”李雷也忙着给老头让座,自己则一屁股坐到床上了。“李雷也在呀,大厨,我是过来看看你俩弄菜单的事。菜品要考虑全面,特别是宗教信仰的问题,好在我们周围的几个站没有印度人,他们有的人是素食主义者,菜比较难做;再则就是要精致,色香味形尽可能的完美,在品种上面倒不一定非要创新,毕竟他们是很少接触中餐的,我想这样的话你的劳动强度也会降低一些的。”老裴关照道。“嗯,谢谢站长。”邓典东说。“我看前几次的接待挺好的,就按照那样去做,菜品上不与上次重复就行。”老裴又加了一句。“好咧,没问题。”邓典东应承了一句,分别又给两个人散了一支烟。老裴接过香烟,续上,吹了一口气,笑道:“还有,你这儿烟还有多少,如果富裕的话就给我拿几条,哈哈,我的烟抽完了。”老裴是个资深的烟民,这一点邓典东早就看出来了,站上十二个兄弟,除了自己和老裴抽烟,还有就是发电工陈琦和水暖工刘文成,现在李雷也能称得上半个烟民,其他的兄弟几个偶尔的也会嗅几口玩玩,不上瘾而已。听到老头说烟没了,邓典东立刻很爽快地答应:“行,没问题,我现在就拿给你。”说着起身打开橱柜门。其实,还有多少烟,邓典东自己也不清楚,平日里他根本就没留意过自己烟的消耗情况,谁开口都给,整条的散包的都给过,有的时候自己在厨房干活,谁要是想要烟就让人家自己取。此刻打开橱柜门,邓典东一下子傻了,什么情况,怎么只有五条了?邓典东心里一下子纠结起来,不过脸上还是若无其事地拿出三条香烟,说:“站长,先给你三条抽着,没了我再拿给你。”“嗯,好的,那你们继续研究菜单,我回房了。”说完老头拿起香烟走了,看看时间快到十点了,李雷也起身告辞,回房去了。此时的邓典东开始真心实意地纠结了。现在是九月下旬,距离回国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月,没有烟怎么办?再说,老头你这是闹那样嘛,要说我们第一次来南极准备不足有情可原,你这一个十几次来南极、都快成精的老人了怎么可能也准备不足呢?别说给你三条,就是一支不给你,我自己也不够的啊,幸好当时自己多了个心眼,买了几斤烟叶带过来,否则,真的要抓瞎了。其实邓典东哪里知道,老裴带的烟本来是很充足的,如果单他自己抽,是绝对抽不完的。是因为水暖工刘文成准备得不充分,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个事情,在机场免税店的时候才请兄弟们帮忙买一点。去过免税店的人都知道,每个人只能买两条香烟,所以刘文成带的很少,度夏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抽完了,是老裴一直在暗中接济他。因为一个人的量两个人在用,再加上越冬时间的寂寞,大家的香烟消耗量比平时也多了许多,老裴现在捉襟见肘也是必然的了。纠结归纠结,工作还是要做的,邓典东取出纸笔,思考了一会,一张迎接国庆的菜单拟定完成,就等着第二天交给老头和李雷审定:欢度国庆菜单豆豉开片虾 糖醋仔排蚝汁煎豆腐 生烤鲳鱼裹炸鸡趐中姜汁羊肉豉油绿豆芽 培根豌豆苗五香虎皮蛋 干红煎牛排麻团生煎素馅包水饺扬州炒饭紫菜榨菜鸡蛋汤看着眼前的这份菜单,邓典东长吁了一口气,算是大功告成,只是香烟快没了的烦恼在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二十三土炮早餐的时候邓典东把菜单交给李雷,关照道:“兄弟,一会儿你和站长看一下,看看行不行,如果行的话我就照这个做,如果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告我,还有,一会我想去一下食品库取点东西,雪地摩托车给我用一下。”“行,一会我去拿钥匙给你,菜单这么快就好啦?等会儿请站长看看,”李雷看完菜单说道,“我看这份菜单很好的,不过,最后的干红牛排能不能调整一下,做这种菜可是他们的强项哦。”“是的,是他们的强项,我的意思是想让他们知道,除了做中国菜,西餐咱也会玩。”邓典东笑着说。“兄弟,没必要,就做中国菜就行。”李雷笑了一笑,说道。“好的,听你的。”邓典东也笑着说。邓典东上站的时候就没想到带过来的烟叶能派上用场,直接就把烟叶挂在了粮食库外面的走廊上了,这会儿他要急着去把烟叶取回来,因为,怎么能让烟叶变成能抽的烟,自己一点经验没有,只是想着先拿过来再说了。在风雪南极,虽然说到处是千年积雪万年寒冰,但是空气是干燥的,邓典东取回烟叶,打开包装袋后发现,原本柔润的烟叶现在已经因为脱水变得酥脆了,稍微一碰,叶子便与筋梗分离,形成小小的碎片掉了下来。邓典东索性双手搓揉一番,把所有烟叶的筋梗全部搓出来,剩下细碎的叶片,一股呛鼻的生烟味熏得令人作呕。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农村,看到老人们用纸卷土烟的情景。于是邓典东依葫芦画瓢,先找来一张薄薄的纸,裁剪成约cm宽12cm长的长条,撮一点烟叶放在纸上,双手并用,把带有烟叶的纸卷成细长的圆锥形,最后一伸舌尖蘸点唾沫算是胶水了,一支土烟大功告成,邓典东在心底里给自己点了一个大赞,他娘的,老子太有才了,竟然连这高难度的土炮我也会卷,简直就是天才。摸过火机把平生第一支土炮点上,邓典东习惯性地深吸一大口,顿时呛得眼泪鼻涕飞流而下。妈的,真的是谁抽谁知道,一股生硬的旱烟味直剌脑门,辛辣的烟雾犹如一团乱麻呛堵在胸腔里,嗯哼——嗯哼——,邓典东足足咳了十分钟才停止下来。这可咋整,邓典东气得把刚抽一口的土炮一扔,整个人都傻了。晚饭后忙完厨房里的事情,邓典东照例上网流览一番。正在偷菜偷得愉悦欢畅的时辰,李雷拿着菜单推门走了进来,说:“兄弟,菜单站长看过了,基本同意了,还是最后的那道菜,干红煎牛排,建议方法变一下,你看呢?”“哦,行,那就改成芝麻牛肉行嘛?”邓典东无奈地说。“好的。”李雷一边应承着,一边拿起支烟给自己点上,问,“兄弟,上午去食品库取什么了?”“我去把烟叶拿过来了。”邓典东放下鼠标,转身对着李雷说道。“啊,你拿那东西干嘛,你的烟也没了?”李雷惊讶道。“也不是没了,就是不多了,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先拿过来备着,不能等到真的没了再去拿的。”邓典东笑着说。“哦,那你现在还有多少烟,能支持多久。”李雷关心地问。“没多少了,还有两条,上午把烟叶拿来试一下,他娘的差点没呛死我,正准备上网求高人指点呢。”邓典东说。“求人指点啥?”李雷问了一句。“求人指点怎么样能让烟味不呛啊。”邓典东说。“嘿嘿,真巧,行了,你也不用上网求人了,我就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李雷眨眨眼睛笑着说。“真的假的?”邓典东半信半疑,在他看来,李雷就是一毛头小伙子,能懂这老烟枪的事情?“骗你干嘛?我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有个条件。”李雷也认真起来。“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保证没问题。”邓典东信誓旦旦。“你看啊,我老家是河南的,我们老家的焖面很好吃,你看看明天咱整顿焖面怎么样?”李雷笑了一下,说道,“快一整年了,挺想家的。”“兄弟,这个还真的不中。”邓典东故意撇着嗓子扯了一声河南腔。“为什么?”李雷急切地问了一句。“兄弟,是这样的,我们厨师这一行表面上看没什么,其实,行业内分工是很细致的,总体上分为红案,白案。红案是以做菜为主,白案是以做面点为主,红案又分为冷菜,切配,红锅,打荷,蒸锅,水案等等。”邓典东详细解说着,听得李雷一惊一乍的:“啊,你们厨师这一行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当然,你以为呢?更何况中国那么大,又分为许多的菜系,一个厨师能把本帮菜学全做好就已经很不简单了,说句不谦虚的话,能象我这样既能熟悉本帮菜、又能粗略知晓其他菜系的代表菜、还能对付点西式菜点和中餐常见的面点的,应该说是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你说的焖面,我真的不会做。”邓典东实话实说,看着李雷失望的眼神,不忍心道:“你看这样行不行,等过两天豌豆苗剪下来,我用鸡蛋豌豆苗包春卷给大家吃,怎么样?”“也行,那咱得说好了,一言为定。”李雷眼神又亮了起来。“好的,一言为定。”邓典东笑着说。两个人又各自续上一支烟,停顿了一下,邓典东接着说道:“兄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弄了吧。”“行,这样吧,空说没用,明天晚上我做给你看,看了你就会了。”李雷说。于是兄弟俩约定明晚仍在房间里碰面,接下来又天上地下地神侃一通,直到十点李雷才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第二天晚饭后李雷如约而至。只见他双手端着一个盆,盆里放着两个半瓶的葡萄酒和一沓报纸,进门来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顺手拿过一支烟点上,问道:“兄弟,烟叶呢?”看到李雷拿来红酒,邓典东本以为是要喝两口的意思,没想到李雷一开口就要烟叶,搞得是一头雾水,只好打开橱柜,拿出装烟叶的塑料袋递到李雷手上,李雷接过烟叶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多重?”“哦,原来是五斤,现在去了筋梗就不知道了。”邓典东如实禀告,李雷说:“好,我知道了。”李雷接过烟叶,把盆里的两个酒瓶和报纸拿出来放到桌上,接着打开塑料袋,双手捧出已经稀碎的烟叶放进盆里。邓典东目测一下,被捧到盆里的烟叶大约占总量的五分之二。李雷拍了拍手上沾的烟叶末,拿起放在桌上的两个半瓶红酒,一并倒入盆中,等瓶里的酒全部倒净,放下瓶子双手伸进盆里,不停地搓揉泡在酒里的烟叶,俨然一个熟练操作工。大约过了十分钟,李雷取过报纸摊开,双手捧起被酒浸透的烟叶,用力挤出烟叶里的红酒,然后在报纸上摊开铺匀,喜滋滋地告诉邓典东明天早上就能抽了。“这个能行吗?”邓典东接茬反问了一句。“当然行,我邻居家的老爷子就抽旱烟,家里人嫌味呛就这样做的,我看过几回,应该没问题的。”李雷得意地说道,“明天找一塑料袋装好扎紧,不能走失水分,保持半干柔润的状态,放在温度低一点的地方,一个月没问题的。”“好的,我明天早上先抽着试试。”邓典东半是怀疑半是欣喜地应道。清早起床邓典东没有和往常一样急着去厨房,而是拿起一张前天裁好的用于卷土炮的小纸条,双手并用,依旧卷成细长的圆锥形,此时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洗脸刷牙了,他要试一试李雷的红酒浸烟叶是不是真的好使。土炮卷好后,邓典东拿火机点上。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他学乖了,缓缓地吸了一口。神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从口腔而入,缓慢地游向肺腑,没有半点违和感,似曾相识的温沁而柔和,邓典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又大大地吸了一下,闭目细品不觉飘飘然,欲醉欲仙欲罢不能。三人行,必有我师娘,哈哈,娘的,李雷,没想到你小子不仅忽悠的功底深厚,还会归置烟叶,哥哥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一支土炮抽完,邓典东直觉是比自己带来的低档烟还好抽,心里不由得暗暗地说道,这法儿还真要保密,不然大家都会了谁还去买香烟抽了,可不能坏了人家的生意。早饭后邓典东找来塑料袋,把被酒浸过的烟叶装入袋中密封扎好。处理好烟叶后发现,凡是被烟叶铺摊到的报纸都呈现出酱黄色的油斑,用手摸一下,粘糊糊的,凑近鼻子闻一闻,一股剌鼻的烟油味直冲脑门,邓典东瞬间产生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原来,葡萄酒可以清除烟叶中的烟油,难怪两支土炮的口感有天壤之别了。二十四欢度国庆转眼就到了国庆节,这段时间里邓典东一直抽着李雷帮他炮制的烟叶。从口感上感觉土炮不比国内的一些名牌卷烟的质量差,就是每抽一支就得卷一次,这有点小麻烦,邓典东就每天下午集中卷一次,估摸着够第二天抽的,找一密封的茶叶盒当烟盒,虽然不方便,但毕竟解决了缺烟的问题了。国庆的当天,长城站的上午十点钟已经是国内的晚上十点了,除了一个发电值班的兄弟,其他十一名队员连同被邀请来的周边的俄罗斯站、智利站、韩国站、乌拉圭站等国际友人,六十多人齐聚在一号栋的前面,举行升国旗奏国歌庆典活动。李雷更是熬了一个通宵把国庆阅兵式的视频下载完毕,十点半钟大家齐聚一堂,观看阅兵式节目。庆典开始时,56门礼炮交替鸣放60响,寓意56个民族共同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嘹亮的《义勇军进行曲》响彻整个天安门广场,鲜艳的五星红旗像一束火焰在天幕上燃烧。胡锦涛总书记肃立在敞篷车的正中央驶过金水桥,向海陆空三军问好。“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胡锦涛总书记的问候如和煦春风,温暖军心。“首长好!为人民服务!”官兵们的回答似惊雷回荡山呼海应。包括三支“娘子军”在内,共徒步方队14个、装备方队0个、空中梯队12个,共计人,先后经过天安门接受了检阅。受阅官兵威武雄壮的阵列、奋发昂扬的军姿、整齐划一的行进步伐和严整的军容军纪,无不扣人心弦令人振奋,新武器、新装备更是以恢宏、磅礴之势,彰显着国家的综合实力。邓典东一边听着一边在厨房里忙碌,偶尔透过橱窗的玻璃看过去,发现这些国际友人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敬佩、羡慕、敬畏的表情如同幻灯片一般,在各自的脸上转换着,邓典东不禁心里好笑,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为了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老裴也是热血沸腾。他亲自指挥带领兄弟们把食品库所有库存的啤酒饮料全部搬到生活栋,连同白酒红酒,也一并搬了过来。尽管说是过了期的啤酒饮料,但是,在风雪南极,食品的期限问题似乎没有人去